阿寒

改了一下，19:00的糖~

生贺第二弹！

最近看日本小说看多了有一点轻小说风格？（maybe

第一人称视角旁观小别和小卢的故事

虽然各种ooc，但还是希望看得开心x

***

人有的时候会莫名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却又毫不怀疑地笃信之。

像老师一定看不到我，像寒冷一定只在冬天到来，像火车一定还停在车站等着我乘上，像不管多么枯燥的事情总有结束的一天。

像他虽然没看到我，但一定懂得我的意思，所以他一定会回来。

 

去年秋天我曾作为一个心理学实验的被试者去过校南边的医学院。实验是大二的几个心理学学生做的，内容我在网上看过，是关于测试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心电感应什么的。我是和一个陌生的男生一起被试的，结果并不怎么样。被通知实验结束之后，我们两个便算完成任务，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出医学院。

已经是深秋了。行道树上不断有被虫蛀了洞的枯叶扯断自己与树枝的联系向下坠去，然后被风一吹，轻飘飘地落在早已遮住了柏油路的一片残枝败叶上。就在满天满地昏黄的枯槁和每走一步都会发出的咔啦咔啦声中，那个男生突然转过身问我：“你觉得真的有心灵感应吗？”

那时尚且处于情感丰富期的我还沉浸在“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的无聊感伤中，面对如此的询问不知为何却没给出让人泄气的答案。

“啊，应该……有吧？”

我一边回答，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生。

“我觉得是有的。”

我又用稍微确定一些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男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既没有表现出欣慰，也没有变得悲伤。

“哦。”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看上去很是心不在焉，不过也没有就此走开。

“你呢？”我又反问道。

男生的表情变得有一点郁结，他望着远方想了一会儿。

“我希望有吧。”最后他如此回答。

希望……？

所以，是希望自己的心意能传达给另一个人吗？

是女朋友之类的吧……

或者是好朋友之间吵架冷战了也说不定。

我打量着他清秀的眉宇间深深皱起的沟壑，在心里胡乱猜测着。

我并非心理学专业学生，也不是表演专业的，却对观察人的细微神情有些兴趣。

只是那观察很粗糙，分析也很肤浅、笨拙罢了。

他望着远方出了会儿神，又怔怔地看向铺满落叶的地面。

“要是有就好了。”他又说，语气里有点遗憾和失落。

所以实际上并不认为心灵感应是存在的吗……

想起刚刚的实验结果，我突然无来由地感到有一些泄气。

如果可以做到被认为“有心灵感应”的结果就好了。

男生那句惆怅的话刚出口，整个人就猛的一缩，然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没事吧？”我条件反射地连忙问道。

男生摆摆手。

“没事，没人……没注意要降温，不小心穿少了而已。”他对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时间了。我先走了啊，拜拜。”

说完，便沿着路边，很快地走远了。

 

后来我刷朋友圈时偶然看到一个消息，学校里有个学生的弟弟在学校附近走失，警方在通告下方提醒在校学生们夜间出行要注意人身安全。

好像十五六岁的样子。

“十五六岁不是小孩子了吧，都是能入狱的年龄了吧？”室友不以为然地发表着高见，“我看多半是离家出走玩去了，过两天就能回来。”

我看着报道说：“好像说已经一周没有出现了。”

“啧，现在的青春期小孩啊，真能跑。”室友依旧摆着不以为然的脸色。

我无聊地继续刷着朋友圈。

 

仅仅三天过去，叶子就已经掉得所剩无几，光秃秃的树枝直刺天际。寒风的开关被调到了最高档，光是站在室外，半张脸就已冻得失去了感觉。

立冬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到晚上九点钟，楼下会准时响起“各位同学，请关好门窗，注意安全”的广播声。

“有点矫枉过正了吧？”又一天晚上，站在路边看着放广播的车缓缓经过，室友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附近真有人贩子什么的话还是要注意一些的吧，毕竟咱们学校是开放式的。”我提醒道。

“嗯嗯，说的是。”室友把双手背在脑后，摆出一副无趣的神情，“那我们现在去哪啊？回寝室乖乖睡觉？不是说要去校门口那个酒吧看看的吗？”

“去啊去啊。”我无奈地把她推下路沿，“谁说要回去睡觉了。”

室友嘿嘿一笑，回头用手指点了点我，一脸看穿了的表情。

“你啊，天天嘴上说的净是三好少年说的话，行动上却各种不安分啊。”

“谁说我是三好少年了。”我翻了个白眼，“再说，就算是三好，我也是少女好吗。”

 

作为一个还处于恋爱脑发达期的少女，我在酒吧里看见那个男生的时候，是吃了一惊的。

正常来讲，我其实是个脸盲，同班同学一起上课一个月还会瞪着眼叫不出名字的那种脸盲。可是这个男生——也许是长得好看的原因吧，倒是很快就回想了起来。

那天一起做被试的那个男生。

他在这做什么？

“喂，发什么呆啊，不会刚进来就想艳遇了吧。”室友扯了扯我衣服，“那也别挡着后面的人啊。”

我呆呆地跟着室友走到一个空桌边坐下，眼睛还是望着那个男生。

他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既然又遇到了，而且我还能记得住脸，这大概是缘分吧？……是不是可以认识一下。

室友选的位置和男生的位置并不远，不过因为正处于他的视线死角，所以不管怎么正大光明地看他都不用担心被发现。

 

犹豫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我又发现，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一个一望而知是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

 

男生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说话很少，每句话也都很短。不说话时，就紧紧皱着眉头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就像要把自己灌醉似的那么灌。

对面的少年低着头，不停地在说着什么。一双澄澈的眼睛却红红的，看上去像刚哭过。

也许也没哭，只是委屈或者怎样。

两个人年龄上像是兄弟，长相却并不相像。也许是父母是朋友的那种兄弟也说不定？或者是家教和学生？

不过家教应该不会带自己学生在这么半夜来这种地方吧。

有点好奇。

我随便扯了个借口，拉着室友找了个更靠近的桌子坐下。

刚刚好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依旧看不到我的位置。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逃学的……”少年抽了抽鼻子，“我只是不想小别哥哥因为我分心而已。”

“那你就离家出走啊？”男生有些愤怒地说。

“这不是怕你看见我吗……每天都被迫见到被自己拒绝过的人，小别哥哥会尴尬的吧？”少年噘了噘嘴巴，委委屈屈的眼泪好像又要掉下来，“我是做错了，但是我也是为了小别哥哥嘛……”

“你倒是很了解我啊？”男生继续满是揶揄地问道。

少年缩了缩身子，头又低下去几分，好像害怕对方打他似的。

沉默了几秒，男生换上无奈的语气叹了口气说：“别这样，我又不是来训话的。”

“……知道了。”少年勉强抬起头，有些蔫蔫地回道。

男生眼里露出一丝诧异，“你知道什么？”

少年眼睛往上翻了翻，紧接着撇到了一边去，“回去好好上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仿佛电子音般念了一大段标准家长式唠叨，男生被他念得表情松动仿佛快要笑出来。不过少年念完之后却没有闭嘴，而是眼珠转回来盯着男生，用认真的表情继续说着。

“可是小别哥哥，我才十六岁呀，这些事情是我想‘不想’就能不想的吗？你不可能不知道啊，我这个年纪，本来就是……那叫什么，情窦初开的年纪啊。现在的我，就是喜欢你啊。你知道吗，我跑出去这几天去海边了，冬天海边可冷了，风特别大，浪也特别大，沙滩上没什么人，我就一个人站在那抖啊抖……我一边抖一边就想，小别哥哥那边肯定也冷吧，估计他又不记得多穿点了，肯定又得着凉。以前哪年不是我提醒你早上多穿点儿呀？所以我觉得不行，虽然你不喜欢我我其实挺伤心的，但是你不能没我啊。起码你找到另一半之前我得负责提醒你多穿衣服啊。本来我从家里拿的钱省吃俭用点够花一个月的，但是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我还是得赶紧回去提醒你加衣服才行。而且不知道怎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在外面的时候心里老是有个不知道哪来的声音在喊我赶紧回家。昨天晚上我还梦见你裹着被子特别幽怨地看着我，问我怎么不提醒你多穿点，害得你都快得痨病死了……然后我就吓得哭醒了，今天才赶快回来。本来我以为这些是心灵感应具现化呢，但是现在看着感觉……”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也许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吧……不过，我还是要待在你身边负责保护你的！”

最后一句话声音突然上扬起来，紧接着戛然而止。好像夜空中突然炸开又迅速失色的烟花。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傻啊，自己冷就多穿点，总想着我干什么。”男生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周围说道，虽然是埋怨的内容可语气却像是偷吃被发现了的小孩子一样紧张。

“小别哥哥不是我……不会懂得那种任何事都最先想到喜欢的人的心情的。”少年故意叹了口气，语气又是失落。

本该顺着他的语气拐入插科打诨节奏紧接着不了了之的对话却因为另一方异常的沉默而重新回到令人不安的气氛。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男生突然赌气般提高音调反问道。

“小别哥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少年一愣，紧接着突然紧张起来，“是……我不在的时候喜欢上的吗？是谁呀？”

男生却没有马上回答他急切的询问，自顾自地想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道：“也许很久之前就喜欢了吧，只不过一直没意识到而已。毕竟太熟悉了，没那么容易注意到。连对方挑明了的时候，一开始也不太敢确信。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太傻，一个赌气就自己去别的地方玩儿了。”

少年没说话，似乎在发呆。

“他走了之后我才觉得好像是不太对。本来以为是因为不管怎么样人不见了都应该有担心的情绪，但是后来发现除了担心之外还有一些别的变化。”

“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儿。”

“那会儿其实挺慌的，虽然也猜到不是小孩了没那么容易被拐走，但是还是担心他被人骗了被偷了受伤了什么的。哎，总之每天都想着这笨蛋还能不能好了，没事儿赶紧给我滚回来。”

“中间有一天去做心电感应的实验，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在心里一直想的话，对方能不能感应到呢？毕竟不是陌生人，应该会有感觉吧？”

“恰好那天穿少着凉了，之后几天都在床上躺着。无聊的时候我就想起来，如果我在心里跟他说我着凉了，他会不会回来提醒我要加衣服了呢。”

少年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果然还是着凉了！”他又气又急地喊。

“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有没有好好喝水吃药？不会又找什么搞自然疗法的借口不吃药吧！”

男生耸耸肩。

“没啊，你看我这不都好了吗。”

他站起来，还转了一圈给他看。

“还长了几斤秤呢。”

“这还差不多。”少年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略微皱眉。

男生抬起修长的手指在他眉间轻轻一抹。

“几岁的小屁孩儿啊，皱什么眉。”

“走了，跟哥回家。”

 

“喂，你傻了啊？”

室友在我眼前大幅度地挥舞着胳膊。

“魔怔了？咋了这是？”

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哎，真好啊。”

“什么啊？刚刚做白日梦了你？”

室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为何却又有一种解脱了一般的喜悦。

“我说那种互相喜欢的感情啊，真好。”

“切，发春啊……你这不废话么。”室友翻了个白眼，“怎么，喜欢上谁了？打算来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啊？”

“嗯……应该算还没开始就失恋了吧。”

我摇摇头，却笑了起来。

“不过还是，很开心啊。”

 

人有的时候会莫名产生并笃信一些奇怪的想法，但也许并不一定是错误的。

比如老师真的看不到我，寒冷真的只在冬天到来，火车真的还停在车站等着我乘上，不管多么枯燥的事情终究都结束了。

比如他虽然没看到我，但他懂得了我的意思，并且真的回来了。

 

-fin.-